《交流電AC》
這篇是《After Casing》的試閱。
他們交換了一個親吻。
沒有預期亦沒有約定,只是他躺在床上看書而他的男朋友坐在一旁,一面不甚熟練地操作著他的電腦看網路新聞,一面唸他不要躺在床上看書——他想這大概是他教了某個兒子二十年得來的職業病——然後他放下書滾到靠近電腦的那邊,討好似地朝對方笑笑,沒有意識到在對方眼裡這完全是在撒嬌。
「笑屁啊。」他說;在情人面前沒有保持風度與禮貌的打算——似乎他在外人面前也沒有這種打算就是了。
結果他還是只會嘿嘿傻笑,然後趴在床上大膽地伸手想去摸對方的大腿;不過當然是還沒摸到就被瞪了,然後他很快抽手,由下往上看著那個其實也沒有真的在瞪他的男人。
「……」男人低頭看了他一眼,然後又把注意力放回他的螢幕上;第一次帶男人回家的時候,他其實蠻訝異男人並沒有嫌棄他的電腦和他的少女興趣,比方說他的螢幕周圍跟主機上面都貼滿了雀●丹的貼紙之類的——男人只是看了一眼然後也沒有特別表示什麼,好像那些東西存在於他的房間是相當自然的一件事情。
或許這也是讓他更加喜歡對方的原因之一罷。他想。
「……你是要看到什麼時候啊你。」男人說。
啊、原來他是有注意到的呢。想到對方一面應付著不太熟悉的視窗介面,一面其實偷偷在注意他,就讓他覺得心裡甜甜滿滿的。
然後男人突然站起來,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的時候就往床上——也就是他的背上——一倒,他只來得及稍微往後翻了一下,於是變成了男人倒在他身上的局面——不得不說,愛人在懷總是令人心醉神迷,但他總是同時也覺得自己命在旦夕。
男人的臉埋在他的頸間,看不見男人的表情讓他稍微無所適從,輕輕抬手摟住了男人腰後,這才想起這個男人不是個愛撒嬌的人,至少外表不是。
「老大,你怎麼了嗎?」想到了他就傻傻地開口問了,問完才想到大概並不是個這樣問的好時機呢、這種氣氛下,果然男人隨手拍了他腿側一把,悶悶地回、稍微粗暴地了句沒事啦你閉嘴之類的話。
然後他抱緊男人翻了半圈,稍微撐起自己的身子,屬於男人的幾乎未經歲月刻劃的騙人娃娃臉像是疑惑地看著他,仰躺在潔白床單上的黑色頭髮稍顯凌亂,他伸手,按著男人的額頭將他微微垂下的瀏海往上推起,原本向上望著他的男人斂起視線,欲言又止的嘴唇像是邀請。
他已經不是當年剛和男人交往時那個什麼都不懂的笨蛋,自然知道這種時候還是乖乖閉嘴辦事得好——不,其實或許張嘴比較好。他也閉上眼睛,但已經能夠準確地碰觸到男人的嘴唇,這些年他親吻過男人無數次,卻每一次都如初吻般地美好而令人緊張心跳。
兩個人進行著緩慢而輕柔地親吻。並不急著結束,當然並沒有什麼事情讓他們必須急著結束這樣美好的時光,這不是上班前的kiss bye,而當然他們也並不來這一套。下班之後總是比較悠閒的,至少他總是努力地想要讓男人如此認為。
接吻的時候,他總是忍不住想要更進一步的吻。有時候對方會讓他如願,但更多時候他會被阻止。男人推著他的肩膀時候,其實兩個人都稍微覺得有些喘了;他其實有些驚訝體術能力之高如對方、居然會不知道接吻時要怎麼換氣,卻又每次都覺得,單單接受一個深一點的親吻,就會喘氣臉紅的這個男人,實在說不出地可愛。
「……幹嘛啦。」
男人說話的時候,伴隨著下意識吞嚥的動作;他看著代表男人性徵之一的喉結上下滑動,想著他們才剛接過吻,想著男人身上沾染著自己的氣息,結果變成他低下頭,把自己埋進男人頸間。搖搖頭。「充電。」
「……你五歲喔?」
發現他在撒嬌的時候男人總是罵他一些言不及義的句子,但是比起亂罵,他更覺得男人只是想說點什麼打破尷尬的氣氛。
男人的嘴和他短髮下的左耳靠得很近,是只要男人轉頭就能碰到的距離。
然而他的男人並沒有轉頭,寧願閉眼抵抗刺眼的日光燈也不願意轉頭。
長年相處讓他知道男人不是不夠愛他而是在不好意思。交往這麼多年依然對於親密動作感到不好意思。或許男人就是如此才在經過多年依然能夠保持對他的吸引力,即使他本人完全沒有自覺。也或許不是。
「……你到底在幹嘛啦,沒事就起來,我要看你的paper。」然後男人像是對於他的沈默感到厭煩於是說。推著他起身,他在撐起身子之後也拉起男人,在兩人眼波流轉的幾秒鐘之後又一次擁抱對方,在他的唇邊輕輕點吻。
「……嘿嘿。」
「笑屁,報告拿來。」男人紅著臉撇開視線,然後擦了擦嘴唇。
「好嘛。」他不甘願地翻身下床,卻覺得今天不用特地挑泡澡劑也能和男人一起睡個好覺了。